「跑掉了？什麼意思？」粗暴男問道。
我心裡一震，幾乎要喘不過氣。茵茵跑掉了！是不是代表我們撕破臉了，她再也不必顧忌什麼，可以直接拿下我的命。
「她跑掉了！當我發現那些事，和她對質時，她就騎著掃把飛出王宮了。」她說的慌亂，沒頭沒腦，讓人不清楚她在說什麼。
「什麼事？」
李小莉停頓了一下，沾著淚水的眼睛眨了眨，極為困難地說出，「是黑魔法……茵茵她使用黑魔法……」
真是一點都不意外！
「妳是說芷喬身上的那道咒語？」粗暴男的語氣平靜，但我知道他心裡已經列了「處死名單」了。
李小莉驚訝地看著我們。
「我們都知道了，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。」粗暴男說道。
李小莉又哭了起來，帕子壓在眼睛上說道，「殿下！我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，我不知道那是黑咒語，只以為茵茵本事高創造出來的，要是知道，我決不會讓她下咒的……」
「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。」粗暴男沮喪極了，「先進來吧！告訴我們妳是怎麼知道的。」
我們三人坐在沙發上，李小莉坐在我們中間，將眼淚擦去後，緩緩說道，「其實是維鈞告訴我的，他懷疑茵茵要害王妃殿下，要我去搜茵茵的東西。一開始我覺得荒謬，茵茵還這麼小，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惡毒的念頭。可是仔細一想，那道咒語的確來的毫無根據呀！前面那四句是我們三人創造出來的沒錯，可是最後那一句，卻是翻遍各種咒語書也找不到，而我很確定那被奪去的半本咒語書也不可能找得到，更不用說茵茵根本沒看過。
「我越想越不安，便去翻了她的房間。她收得很好，用魔法掩蓋那些書本，要不是我還有點本事，根本搜不出那些東西，不得不說她真是個有優秀的巫師。那些都是關於黑魔法的書籍，早在很久之前就該被消滅了，我不知道茵茵是如何取得，但我一看她的電腦才驚覺，原來費氏一直藏著這些書籍，甚至……他們幾乎一半的人都學過黑魔法……」說到這裡，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我輕拍她的背，粗暴男追問著，「電腦裡面是什麼東西？」
她拿下手帕，哽咽說道，「我一直以為每天晚上八點她都是準時和她的哥哥視訊，誰知根本不是，她是和費氏的人聯擊，每天將這裡的情況傳遞出去；內容主要是王妃殿下的情況，他們想要王妃殿下的命……」
我搶在粗暴男前問道，「她們為什麼要我的命？是因為王室嗎？」
李小莉搖搖頭，「我不知道！我沒有找到那個原因……」
「她的哥哥呢？有參與這件事嗎？」
「就我所知應該是沒有，我看到一封她哥哥寄給她的E-mail，上面要她停止使用黑魔法，也別再和費氏那些黑魔法使用者來往，否則一定自食惡果。她哥哥想阻止她。」
「妳可以將那些交談的檔案給我們看看嗎？」粗暴男問道。
「不！這是不可能的，他們所有的交談都使用『巫師密訊』，除非是巫師，否則一般人是沒有辦法看到螢幕上的東西。」
李維鈞向我展示過這件事！
粗暴男手撫著額頭，苦惱地說道，「妳知道是費氏的哪些人嗎？」
「都是小孩子，他們都是小孩子……」李小莉又痛苦地掩面哭泣。
都是小孩子？我腦海出現一張張費氏大宅窗前的好奇小臉蛋。
「他們在怪我跑出去阻止王子下令殺死那些狐狸精嗎？」
「那不能怪妳！」粗暴男喊道，「他們的父母才是決定不殺狐狸精的人。」
「可是要是你堅持，他們還是得下手，是我影響你的決定，他們當然怪我。」
「不！妳怎麼還不懂？那時我們根本決定不了任何事，他們都被狐狸精影響了。」他向我解釋，「即使他們早知道狐狸精善於騙人，還是跳進陷阱，甚至以為自己做了明智的決定，用人質換回咒語書。他們根本看不到這麼容易得手的背後隱藏的危機。我試著和他們說了，但他們依然故我，要不是費氏急得立功，就是他們真的矇蔽了雙眼。這根本不能怪妳。」
「那是為什麼呢？為什麼他們要我死？」我茫然問道，心裡亂成一團，為什麼他們要這麼恨我？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得他們非要我命不可？
「我不知道！但我會查清楚的。」粗暴男扳起臉說道，「明天我會將這件事和巫師協會討論。」
李小莉聞言，面露驚慌，嚇得跌跪在地上央求著，「不！殿下！要是你告訴巫師協會的人，那些孩子一定會被消去巫師資格，費氏就完蛋了呀！」
又是一個為費氏求情的人，費綺兒還理所當然，但李小莉卻令人匪夷所思，她不是費氏的人，為什麼不捨？
啊！對了！是因為她的初戀情人是費氏的人嗎？可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，足以讓李小莉為他們這個大錯誤失去理智嗎？
粗暴男一點都沒有心軟，「他們使用黑魔法時就該想到這點，而費氏在教授黑魔法時，也該想到這麼做會毀了費氏。」
李小莉又慌又急，眼淚直流，「至少……至少等到弄清楚原因再作打算，也許他們是受人指使的。」
「也許等到他們殺了芷喬才會告訴我們原因，妳覺得妳能承擔這個後果嗎？」
李小莉搖頭，「不！不！我可以去查茵茵的電腦，也許可以找到……之前也許沒看清楚，我也找維鈞來查，我們一定可以弄清楚原因的。」
「找李維鈞到小木屋來也許可以發掘更多東西，但我堅持得要馬上告訴巫師協會的人。」
「殿下……」
粗暴男打斷她的話，「李小莉！我不想對妳惡言相向，但要是妳執迷不悟，我也會將妳交由巫師協會處置。所以，起來！別讓我為難。」
李小莉知道無法說服粗暴男便緩緩起身，但她的臉漸漸轉為憤怒，甚至拿出懷中的魔法捧。
粗暴男快速地將我拉到身後，臉色依舊維持冷靜，絲毫不為懼，「妳打算攻擊我們嗎？記住妳的身份，妳要為那些小孩犯下大錯嗎？」
我屏住呼吸，就怕李小莉真的會對我們下手。
「你懂什麼？他們都是費氏的人，費氏是那麼偉大的家族，他們不該這麼輕易敗落。」她忿忿說道，眉眼間再也不見平時開朗浪漫的模樣。
「放任他們並不能讓費氏再次興盛，想要奪回那棟大宅非得巫師們合作才可以。現在費氏的人一意孤行使用黑魔法，這並不能解決問題。」
粗暴男試著和她講道理，但似乎成效不彰。
「如果他們的問題是王妃殿下，那麼他們解決完問題後就會回歸巫師協會，專心地對付狐狸精。」
「李小莉！妳瘋了！」粗暴男怒罵。
「不！我沒有瘋！如果一個女孩可以換一個家族，為什麼不能犧牲她？」李小莉魔法捧指著我喊道，「她才是巫師的隱憂，不是嗎？狐狸精只要得到她，巫師就得交出咒語書。她的性命為什麼比千百個費氏的人還值錢？那些在費氏大宅被狐狸精殺死的人難道一點價值都沒有嗎？」
我身體不住發抖，李小莉竟會用那麼兇狠的目光看我……先是茵茵，現在又是李小莉，我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突然反目，我們曾經在小木屋度過那麼多開心的日子難道都是假的嗎？
「冷靜一點！這不是妳真正的想法。」粗暴男放輕語調，「我知道妳想要幫費氏的那些孩子，他們年紀還小，還有大好人生，甚至可以在巫師界大放異彩。他們剛經歷失去親友的傷痛，難免走偏了路，妳想拉他們回來不是不可能。但妳得和我們合作，放任他們絕對不是辦法，妳很清楚不是嗎？」
李小莉臉色漸漸緩和，但魔法捧依然指著我，「但你打算告訴巫師協會，那會害死他們的。」
「不！他們還都是未滿十八歲的孩子，雖然巫師協會會作些懲罰，但主要還是幫助他們，而不會放棄他們。」
李小莉想了一會兒又說：「可是你剛剛要他們承擔後果，意思不是要巫師協會嚴懲他們嗎？何況他們傷的人是王妃殿下，你能善罷干休嗎？」
粗暴男雙手一攤，「剛剛是一時氣話，何況一切還來得及補救，不是嗎？」
「是啊！是啊！」李小莉點頭，逐露笑顏，放下了魔法捧，像是被粗暴男說動了。「殿下！要是你肯在巫師協會上為他們說句話，那些孩子一定會沒事的……」
粗暴男點頭說道，「當然！」
「那麼你願意承諾我，不讓巫師協會的人懲罰他們嗎？」她的眼睛閃著期望，「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。」
我以為粗暴男會為難，但他卻馬上答應，「當然！我承諾妳不會讓巫師協會的人懲罰他們，妳可以安心。
李小莉收起魔法捧，向我們賠罪，「對不起，兩位殿下！剛剛我放肆了。」
「妳只是情急而已，我們明白！」粗暴男說：「好了！妳先回小木屋休息吧！」
李小莉點點頭，神情恍惚，腳步有些不穩地往房門走去。
她離開後，我整個人攤坐在地上，愣看著前方，眼淚不停地流。
粗暴男抱住我，撫著我的背，「沒事了！芷喬……」
「她剛剛想殺我……她是認真的嗎？」我顫聲問道。
「不是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」
「我們該怎麼辦？」
粗暴男對我說道，「讓李維鈞馬上到小木屋陪著她，以防她胡思亂想。」
「李維鈞……」我擔憂地看著他，「你打算怎麼做？」
「照我剛剛說的那麼做，告訴巫師協會一切，但要他們從輕發落。」粗暴男疲憊地說。
「你怕李小莉對我不利嗎？」
「不是！」他重重地嘆口氣，「我的確是忘了考量他們還是孩子，他們還有機會，就像斐基當年如果願意讓人幫他，他也不會痛苦一輩子。李小莉也許只是想到斐基而已。」
我投入他的懷裡，著實鬆了口氣，就怕他真的會讓巫師協會制裁小巫師們。雖然他們要取我性命，但我卻忘不了窗前那些仰望自己父母的小臉蛋，那麼天真無邪，相信自己終有一天會和父母一般厲害。要真有錯，也是那個讓他們學習黑魔法的人，該死的費格儒！
他撫著我的背，對我說道，「芷喬！我該怎麼保護妳呢？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，他們也許隨時會衝進王宮取走妳的性命，到時我阻擋得了嗎？」
我沒有回話，只是不斷流淚。其實不管安不安全，只要在他身邊，我就感到踏實。
「巫師協會會幫我們還是站在茵茵那一邊呢？還有誰可以信任？」
「李維鈞！」我不假思索地說：「他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我們這邊。」
他笑道，「當然！他是妳的好朋友。但他太小了，要他介入這件事似乎太危險了。」
「我們只能依靠他了……」
他嘆口氣，撫著我的臉蛋，「別太絕望，我想另外三大家族還是願意幫我們的，畢竟背叛王室並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何況我這陣子和他們的相處，我相信我在他們之中還是能發揮影響力的。」
不知道他是安慰我還是真的胸有成竹，如果一切如他所言是最好不過，但若不是，他豈不是如走在鋼絲般岌岌可危？
「靖宇！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？到底是誰的錯？還是我們走錯了哪一步？」
「我們都沒有錯！錯只錯在，我們所有人都放不下恩怨情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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